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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回乡务农

放大字体  缩小字体 发布日期:2015-08-12  浏览次数:572
核心提示:一九七一年元月,文曲读了高中两年后,终于毕业了。处于文革中期,城里的大学停止了招生。毛主席号召全国的城镇、广矿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扎根农村干革命。文曲所在的上水源生产队就分到了两名

一九七一年元月,文曲读了高中两年后,终于毕业了。处于文革中期,城里的大学停止了招生。毛主席号召全国的城镇、广矿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扎根农村干革命。文曲所在的上水源生产队就分到了两名来自新州的虎高虎大的男青年,来插队落户。文曲家在农村,不能考大学去深造,只有回乡参加农业生产。

文曲在益山三中读了五年书,十三岁时身高由一米三二的矮小子,到十八岁时长成了一米七三的大后生。回家以后,也时常哀叹自出生时没有选择好时机,尽管攒劲读书,成绩非常优异,也没有考上大学去深造,跳出农门的机会,真是生不逢时啊!

哀叹只是出一下怨气,文曲面对现实,母亲和哥哥养大了自已,现在自已要自食其力,就是每天跟哥哥一起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拿工分,领取队里分配的粮食、副食等,再等到年终决算收支情况好转,来改善自已的生活状况。他的思绪由过去的注重书本转移到注重社会的生活方面上了,争取多挣工分,决算时多进钱。从外表上看,由过去的白面书生,不出半年的日晒雨淋,巳变成了一个骨格粗壮,肌体结实的男子汉,脸部出现了苹果红似的神色,慢慢地适应了农村繁重的体力的农活。

文曲虽然牛高马大,因为他刚出校门,还不大会干犁田、耙田、打田、插禾和割禾这五大农活,尽管劳动一天,队里只能给他记七分工,相当于一个强壮妇女的劳动工分。文曲看到与自已同龄的人由于只读了高小,在家务农都学会了五大农活,心里有些不服气,暗自下决心,今年一定要尽快地学会五大农活,争取明年达到主劳标准,每天劳动十分工。他把这想法跟哥哥一说,文军很支持弟弟的举措,自告奋勇当弟弟的师傅,全方位地传、帮、带,培养一个既有文化,又会干农活的新型农民。

上水源的春天终于来临,风和日丽的。春风抚摸着每一个村民的脸,阳光照在每一个村民的身上暧阳阳的。村旁的桃树枝上开满了粉红色的花儿,梨树开满了白色的花儿,小鸟儿在树上快活地叫着、跳着,村前的田野里油菜花一片金黄,蜜蜂也在花上“嗡嗡”地闹着,村后的山林里也传来了布谷鸟“咕咕”的叫声。这一切告诉人们,春寒不会太久,早稻快要播种了。

吃过中饭,队长派文军到村前犁秧田,文曲为了学犁田,央求队长派他到秧田里散菸,队长很快答应了文曲的请求,文曲高兴地哼起了小调儿。

兄弟俩接下出工的委派后,文军到生产队仓库内找好犁、牛耳、耙藤和千斤索,要文曲先背犁田用具到秧田里,散菸时先从田周围散一圈,自已再找一个箩筐装干红薯藤去喂牛。

下午,太阳刚好从秀头岭背下山,上水源村巳经背阴了,光线暗了一些,而村前的秧田正处当阳之时,有许许多多的红蜻蜒、黄蜻蜒秧田的上空来来回回地不断飞舞,那薄薄的翅膀在金色的阳光更显目、更漂亮。它们似乎也来庆贺新春的开工典礼似的。

文军喂饱牛,牵它来到未犁的秧田里,看到文曲散菸巳经搞完一圈,就下田把犁、牛、耙藤、千斤索安装好,把牛牵下田,在牛脖子上套好牛耳,从右边沿着田埂下一圈一圈地犁,犁完三圈,就反向翻左犁犁两圈,翻完左犁,又重新回到原点,反向往右边从第四圈开始犁,才“哇”地一声,叫牛停下来,喊文曲接手学犁田,文曲高兴地奔过去,左手接过文军手里的牛绳和小竹棍,右手扶着犁尾,文军严肃地说;“犁田时,身子要直,眼睛要看牛走在犁沟里就行,若牛前脚踏犁过的泥坯,你左手把牛绳拉一下,让牛走回犁沟,若牛前脚踏未犁的左边,你用竹棍将牛赶回走犁沟,你右手只能扶住犁尾,不让它向左边或者右边倒下,但犁尾不能抬高,因为你一抬高,犁尖向下钻,犁行的阻力突然加大,犁辕就会折断。也不能压犁尾,因为你一压犁尾,犁尖就会向上窜出泥面,成为打空犁。只要眼看牛走沟,扶着犁尾跟牛走,就可以从容不迫地犁完”!文军交代完毕,文曲学着哥哥的口音,大喊一声:“?!”牛巳开始前行,文曲开始既要看牛行沟,又要扶犁尾,还要跟牛走,觉得很紧张,各方面都不协调一样,弯着腰来走。文军一边散菸,一边说:“心情要放松,要抬起头,挺起胸来走,犁几个圈就会习惯的。”文曲听了哥哥的讲述,调整一下心态,挺胸注视前方牛行,犁了几圈,走得自然了,才觉得犁田并不难。

正在文曲得意忘形之际,牛突然停了下来,牛背开始弓起,喘了一口气后,牛尿“哗啦哗啦”地往下拉,拉了几分钟尿后,牛屎又“嘟嘟”地往下砸。牛拉完粪,又喘了一口气,弓形牛背降平,准备前行了。文曲大喊一声“?!”也许就在喊“哧”的同时,右手也无意地抬了一下犁尾,牛前行一步,听到了“砸拉”一声巨响,木制犁辕被折断了,牛一听到响声就停了下来。文军一听响声,就知道这犁巳经“报销”了,跑过去,解下牛耳,要文曲牵出牛到田埂上吃草,他把废犁洗净搬回去,又到队上仓库里挑了一架犁背到田里,要文曲重新套上牛耳继续犁。文曲难为情地说:“我怕折犁!”

“怕折犁,你永远也学不会!”文军一针见血指责道。

文曲听了哥哥这么一说,觉得怕这怕那,也许就会一事无成,鼓着勇气接着干。

文军提醒他说:“起步时,心态也要自然,做事要一心一意,顺意时不要得间忘形,困难时不要悲观失望,要稳步地达到自已的目的。”

“你说的很对,我折犁那一下起步时,是走了一下神,导致起步时无意识地抬了犁尾。我一定要吸收教训!”

这一下,文曲通过吃一堑,长一智,神态更自然、精力更集中地犁田,不知不觉中夜幕巳经降临,蓝色的天幕上挂满了天星。田里的青蛙们都“呱呱”地一齐高唱着,真是一浪高过一浪。文曲解牛收工,文军牵着牛,文曲背着犁走向家门。

吃过晚饭,文军拿着劳动手册到队上办公室记完工后,回到家里,给文曲继续讲犁田的事。他说:“我那时学犁田时,没有人来专心地来教,只是在田里做事,看到有老人犁田时,要老人吸一袋烟,自已去接手干一会儿,边干边摸索经验,一连干了几回,就向队长提出自已去犁田的要求,一个人只要有雄心壮志,没有学不到的工夫!”

文曲问道:“犁田有什规矩呢?”

“犁田有两种方法,从田的周围先犁,再到中间结束,这种方法叫‘开门犁’。若是先从中间开犁,再到边上结束,叫做‘关门犁’。一般学犁田的人都是从‘开门犁’学起,待到熟练之后,才会从中间开犁。”

“那犁田对牛有什么要求呢?”

“牛是不会说话的精灵,你要去犁田,就得亲自拿饲料喂饱它,它才把头伸出门边让你牵,你若是不喂它,而要牵它去犁田,它不会把头伸到门边来,你进去捉它,它会埋着头,张着双角冲向你,你强施威风捉到它后,牵出来也不喂它,它肯定不乐意配合你犁田。当然,自家养的牛除外,这说明牛是很懂感情的。”

文曲对哥哥的要求有问必答,感到非常满意。望着那十五瓦电灯泡放出昏黄的光,思绪翻?,哥哥讲的这些东西在学校是永远也学不到的,这些无字农书只能在民间流传罢了,也使他懂得了这些知识就是当农民的本钱。

文军又说:“一亩三分秧田今天下午还没犁完,你明早去喂牛牵去继续犁,我就去找铁耙背来,你犁完之后,就学耙田,一气之下,不就能学会两大农活吗?

“好啊!”文曲觉得哥哥的安排正中下怀,真是一箭双雕哇!

晨曦方露,天空还泛着鱼鳞白色。文曲就起了床,拿起文军昨晚准备的大半箩筐干红薯藤作牛饲料,走向牛栏,那头牛昨天下午犁累了,还躺在那儿,看到文曲去喂它,赶忙起来进早餐。它一边吃,一边甩尾巴,吃得多么欢快啊!

文曲一放下牛饲料,就去了上厕所,回到牛栏来一看,牛巳经吃完了饲料,也正好吃饱了。它看见文曲来临,还把头伸到门边,让文曲牵出来去犁田。

文曲牵着牛、背着犁走向秧田,太阳刚好露出笑脸,万道金光把整个大地装扮一新,通体发亮,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新的一样。

文曲到了秧田里,放下犁具,安装好后,招牛上牛耳也很顺利,正如哥哥讲的一样,你喂饱了牛,牛也很讲感情,听你使唤。开步之后,文曲能自然地把握犁尾的平衡,于是挥舞着小竹棍喝牛快行,牛吃饱了快行也无所畏,加快步伐往前奔,牛脚的激水声和犁翻转泥胚落水声响成一片。文曲眼睛注视着牛行在犁沟里,又看到两边犁后翻转的像鱼鳞片有规律摆设的泥胚,范围在不断加宽,心里乐滋滋的。

文军背铁耙来到秧田里,看到文曲今天犁田比昨天下午大有进步,心里也十分高兴,他也觉察到有文化的人理解能力强一些,学什么也觉得快一些。

文曲也觉熟能生巧,大概犁了一个多钟头,就把昨天剩下的大约五分田就犁完了。解下牛耳,把犁洗干净提到田埂上,休息了一会儿。

文军安好了铁耙,就讲解了一下耙田的要领:“从右边的田埂下开始,每隔三耙宽转一圈,新圈与老圈之间要隔半耙宽,看到田埂下的泥高处,在牛拖耙朝走时,你要把耙梁朝身边压,高处的泥就能被耙压着跟牛走,当牛的前脚走到田中的犁沟低处时,你要把耙梁朝前边推,把耙上压着的泥松在犁沟的低处,田才能耙平。耙田的目的是耙碎泥胚外,还要耙去高处,填平低处。”

文曲见哥说完,就把牛牵到上耙位处,文军在上牛耳时又强调:“不管是犁田、还是耙田,牛耳上得不能太松,也不能太紧,太松了会打烂牛肩膀,太紧了牛会出气不畅快,就会发脾气,不听你使唤。”他亲自做了一下示范给文曲看后,开始耙田了,耙了五六个圈,就停下来,让位要文曲接手耙田。

文曲左手接过哥哥手中的牛绳和小竹棍,右手接着扶耙梁,喝牛前行,由于眼神没有注意牛的走向,而注重看是否耙平,牛像迷了路一样,忽而向左行,忽而向右行。

文军大声地提醒道:“眼睛要看牛是否走对了耙路,你要指挥牛要按自已的意图去走,否则就一事无成!”

文曲这时才开始纠正眼神注重方向,全力要求牛按自已的意图行事,只要牛走好了,到泥高处就压耙,犁沟处就松泥填沟,田才会耙得平整。

文军看到文曲巳掌握了耙田的要领,脸上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以说:“学会耙了,就把牛赶得快走一些,就能提高耙田的工效”。

这时,文曲挥舞着竹棍,赶牛快行,秧田里牛走的激水声和人走的踩水声“哗哗”地响,水波纹在快速地变换着。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奔波,这块一亩三分的秧田就耙完了,文军要文曲把牛赶到田边上,沿着田埂周围耙一圈就解牛收工了。

早晨的太阳从东面的蒲树岭背升上来,待到文曲他们收工时,巳有一丈把高了,在太阳的金辉照耀下,四周的青山绿水更鲜更亮丽。春日暖阳之际,秧田里的大大小小的青蛙都一齐“呱呱”地叫了起来。

村民们路过此地,看到文曲拜师学农,犁、耙连作,田还耙得较平,夸他巳进入了农行。文曲低着头谦虚地说:“刚开张学,比起老农来,还差得很远”。

今天的早饭,文曲吃起来觉得特别甜,一是肚子确实饿了,二是攻下了两大农活的难关,难道他不高兴吗?只要割完早稻继续学犁田,还进一步学打田,插禾、割禾不比别人差,哪明年队里评十分工一天就稳操胜卷了!

文曲从内心中非常感激哥哥为他提供学犁田、耙田的机会,并且耐心地指导。若不是他诚心施教,也许就要像哥哥那样自已去摸索经验罢了。是啊!在父亲去逝后,哥哥这位兄长,为了弟弟读书来支撑门户,从十三岁高小毕业后,放弃了升初中就学的机会,就在家务农,如今巳经务农十年了。在家分担了母亲失夫后的痛苦与家庭忧愁,挑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担,如今要建房、要成家的任务没有完成,还要关照弟弟的前途与命运,这真是兄弟之间的手足情深似海呀!

这一年春天与往年格外不同,上水源村村后的秀头岭青了,村前小溪中绿色的水也“哗哗”地高唱了起来,春风荡?着整个山乡,村里面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来了两个新州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后,本村的文曲和胡彬也是刚刚高中毕业后回乡参加农业生产的,他们收工回来,吃完饭后,时常会聚在一起,吹拉弹唱,为这个古老的小山村增添了欢乐的气氛。新州知青高而胖个子小叶擅长弹琵琶琴,那高而稍瘦的小梁却擅长拉二胡,他拉那首二胡独奏曲《二泉映月》,特有风味,就连村里的老妇人在剁猪菜时,开始一听到拉这曲子,就停下来,赶来他们的住所听完后再回去继续剁完。胡彬的爱好就是吹笛子,唯独文曲不会搞乐器,但他的嗓音好,不仅是男高音,而且还学会了美声唱法。有一回早饭后,四人在唱黄梅戏《天仙配》的唱段,文曲唱:“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时,声音极像女人的口音,村里有一群年轻女子从屋旁边经过,高喊:“小叶,你的女朋友来了呀!”

“是呀,你们快来看!”小叶顺水推舟道。

她们到门口一看,原来要看的“大姑娘”就是文曲时,屋内屋外的人都捧腹大笑一场,真是笑痛了肚子,有的还笑出了眼泪。

初夏的傍晚,雨后刚晴,东边的天空出现了彩虹,各种颜色的蜻蜒在低空中飞舞。生产队长到公社开会回来,晚饭后,生产队的仓库里灯火通明,队长在全队社员大会上,传达上级指示精神,号召各个生产队要办毛泽东思想夜校,要选教员,每个月的逢五、逢十的六个赶集日的晚上要开展学习活动。队长宣布了队委会决议:“叶双喜为政治教员,梁辉为卫生教员,胡彬为农枝教员,文曲为文艺教员。”

夜校就办在生产队的仓库内的大厅内,正上方毛主席像下挂了一块大黑板,那队上记工用的大办公桌作为讲桌,摆在黑板的正下方,讲桌下面摆了几十张长凳,分为两大行,中间留有一条过道,厅内可坐八十多人。厅内以前只有一盏百瓦的吊灯换上了一前一后的两条各四十瓦的日光灯,亮如白昼。

每逢学习日的下午,队上的仓库保管员就会把大厅打扫干净。晚饭后,大厅内灯光齐明,社员们陆续来到大厅内,记完当天的工后,夜校就开始上课了。四个教员轮流讲课,每人负责讲一夜,两个钟头的内容。政治教员负责读报,宣讲时事政治;卫生教员负责讲农村卫生常识;农技教员负责介绍农业技术知识,宣讲外地的新经验;文艺教员负责教唱当时流行的《国际歌》和八大样板戏中的唱腔。开学和放假时间参照正规学校的日子,上水源村的毛泽东思想夜校确实红火了两年。

快一年的社会生活,使文曲的视野更开阔,思绪更宽广。由过去的一心一意钻研书本,努力争取考上大学,谋求发展自已。现在大学停止招生,此路不通了。面对现实,他只能调整努力的方向,在农村中好好干几年,寻找机会跳出农门。他的目光转向社会,也在注重观察研究身边的人事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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