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

青海人爱花，干打垒的院落里都要种几株花。每年五六月间，这些花儿便从漫长的冬季里苏醒过来，长叶，抽枝……不经意间就开出了五彩缤纷，色彩绚丽煞是好看的花儿。继而在田野山间，溪边地头，那些不知名的花儿，红的、白的、紫的、粉的竟相怒放，把北国高原点缀得分外妖艳。
    风和日丽之时，微风送来阵阵幽香，令人好象喝了酒似的，心里生出一种想唱歌的异样情怀。沐浴着暧暧的阳光，闻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连天上飞的鸟儿，草地上跑着的羊儿都在呤诗唱歌呢，人哪里还忍得住啊，你听那飘渺，悠远的“花儿”不正从那白云深处直往你心里钻么？
    青海人爱唱歌，那种听了叫人一会儿在天上，一会儿在地上，让人荡气回肠的调子就叫做“花儿”。
     花儿人人会唱，不分男女老少都爱听。不管是田间地头，还是大路边，山坡上……都可以见到人们一边劳动着，一边唱着花儿。真正是“下里巴人”和之者众呢。不管是牧民，还是赶大车的老板，田园里的妇女，还是河里摆渡的筏工，就连那山坡上戏耍的孩子都能信口唱上几句的。
    花儿的歌词五花八门，什么内容都有。有传承的歌词，也有见什么就唱什么的现编现唱。不论是狗子打架，婆媳过招，二人对骂等等都可以用唱花儿来表现的。不过其中男欢女爱，打情骂俏的恋情“花儿”要占主要的内容。
    青海是花儿的世界，花儿也有花儿节的，每年农历的六月初六是花儿节大会。前三天后三天，当地人要放开嗓子尽情地唱上一个星期。一对对从不认识的男女，唱着唱着就成双成对抱在一起变成了情意缠绵的鸳鸯。
     一般来说，花儿的主要内容是谈情说爱，并不适合在长辈人面前唱，故在村子里是不唱的。人们为了唱得畅快，不知从哪个年代开始就有了花儿大会，也就有了唱花儿的圣地。每年的夏天，树叶绿了，花儿开的时候，人们就不约而同地从四面八方来到唱花儿的圣地忘情地唱起来！
    我有幸亲临花儿圣地青海大通的老爷山，并亲历了花儿大会。
    那是七十年代的时候，虽然文革时期的革命洪流汹涌，但花儿这植根于民间沃土的奇葩依然照样盛开。
    六月初六的一大早，我和同事杨云便来到了老爷山。只见满山遍野都是人，土家族、回族、藏族、蒙古族、汉族聚在一起，真正是民族和谐欢聚一堂。人们兴高采烈地唱着，歌声此起彼伏。笑声、掌声、呼叫声响彻云霄。和着热烈奔放高亢的曲调，听着那几近裸露炽热情爱的宣言，不能不令人春情激荡。于是那青山绿水之间，便顺理成章地演出了那如胶似漆如梦如幻的爱的乐章。爱情在碧蓝的天空下，绿玉般的溪流旁边如野花一样地怒放！
    杨云不是当地人，但凭着青年人特有的热情，很快就融化到这花儿的海洋里。先是唱了文革的词儿，“青海高原风光好呢，日月山下红旗飘哇，旗如海，歌如潮……”喝完之后却无一人响应，他又唱了一首：“青海好来青海好呢，青海山上不长草哇，大风吹得石头跑啊，阿妹妹出嫁哟，要洗澡……”他高声地唱完，也只换来一片起哄声。但他并不罢休，赶紧叫我编词儿。花儿词带有很浓郁的民间色彩和特殊的句型，我那里能编啊？推不过就胡乱弄了几句：
    轻轻那白云高高的山呢，
    山连山嘞
    花儿随风是花仙啊
    阿妹妹是花仙
    多情那个阿哥来相对哟
    花儿那个唱开了呢尕牡丹……。
    杨云唱完之后，居然获得了一片叫好声，他高兴异常，要我继续为他编歌词。花儿多是即兴演唱，现编的词儿多，也有唱传承的词，记得当时就有阿妹唱：
       泾阳的草帽往前戴，
       恐怕南山的雨来，
       年轻的阿哥尕妹爱，
       那一个庄子的人材？

       阿哥是阳山的骝马，
       尕妹是阴山的骡马，
       白天草滩上一处耍，
       晚夕里一槽儿卧下。”
    这阿妹，一位美丽的土家族姑娘后来就成了杨云的妻子，再后来就有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着幸福的小日子。
    各民族的民歌都是中华文化“花花世界”中的花儿，而青海的花儿是最纯真，最优美之中的一朵。近年来在改革开放的甘霖滋养下，花儿已经在艺术的春天开得越来越鲜艳。
    青海的花儿永远芬芳，清香。浸润着人们的心灵，激起人们对这盛开花儿的土地无限的热爱。啊，美丽的青海，可爱的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