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高中的时候,学习之余,陆笑心中存了个人。
这孩子心知这是早恋,也不敢跟谁说,偷偷地放在心里,尽一切可能去掩饰自己蓬勃稚嫩的感情,眼睛却忍不住随着君臣的身影转来转去,也忍不住对他好。
青春年少,对人好的方式无非是帮他讲讲难题,帮他打一壶水,在他打篮球回来时将一方帕子递给他,买了零食放在两人课桌中间,一起吃。
君臣酷似林志颖,只是比他更高,更帅气。
陆笑胖乎乎的,貌不出众,大家自然不会把两人配成对。
班里有个漂亮的女生,叫齐琪,英语课代表,和君臣的关系不错,经常打情骂俏的。
陆笑远远地看着,心酸地羡慕。
她其实是自卑的,对自己平凡的长相。
君臣学习不咋地,门门挂红灯,化学尤其差得离谱。
陆笑装作不经意地跟君臣讨论学习方法,“其实化学不难学,它是理科中的文科,不需要太多逻辑,只要多看几遍,死记硬背。”
她还说,她每天早上抽出十分钟翻看自己从高一开始记的化学笔记,每天看,每天看,看完一遍,再看一遍。
君臣点头,一脸受教的样子,也拿起自己的化学笔记。
但看了一会儿,他就看不下去了。
他伸手扯过陆笑的笔记,翻了翻,再看自己的笔记时,带了一脸的嫌弃,“我的笔记和你的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
陆笑对比一下,果然。
她的清晰明确,点面俱到,且重点标记。
而他的,乱七八糟,有一搭,没一搭。
陆笑便又多了一份作业——抄笔记。
高三学业重,每分每秒都是宝。
各科老师都说时间就像海绵里那些吸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
于是,陆笑就将吃饭的时间,下课休息的时间都挤出来抄这本厚厚的化学笔记。
作为同桌,君臣看到了,问,你干嘛再抄一本啊?
陆笑笑,这本旧了,怕翻破了。
君臣就觉得这丫头是没事找事干,闲得慌。
一天晚自习下课,大家都陆陆续续地走了,陆笑又抽出五分钟时间争分夺秒抄笔记。直到管教室关灯的老师来催,她才抱着本子,打算回去钻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再抄一会儿。
刚下到一楼,尚未拐弯,就听到幽暗的拐角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带着一丝不屑和鄙夷,让陆笑的心瞬间被苦酸苦酸的液体淹没。
那声音说:“她?怎么可能!长得跟大象似的,我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她啊。要不是老师安排,打死我都不想跟头绝世吓人的恐龙同桌。”
陆笑落荒而逃,返回二楼,从另一个门出了教学楼。
那时候陈慧琳的《记事本》比较红火,陆笑就特爱听。她总觉得那歌能唱出她的酸楚,暗恋的甜与苦。她唱的很好,学得惟妙惟肖,舍友们凑在一处开狼嚎会时,陆笑都会将这首歌嚎一遍。可从那天后,她就再没唱过。也将那本记着自己暗恋心情的记事本放回家,锁在柜子里。尘封。
按照成绩排座位,在中学时代乃是家常便饭。高三之前,成绩好的同学有优先座位选择权,高三的时候,班主任为了提高升学率,就干脆强强联合,强制性地将学习好的同学都凑成同桌。
陆笑自然前排落座,与君臣楚汉之隔。
也似真的隔了个十万八千里,两人几乎成了陌路,半句话都没再说。
君臣生日的时候,大家送了好多东西,尤其是女生。
陆笑紧紧地攥着那本黑皮笔记本,犹豫了半天,才强迫自己大大方方地走到他面前,尽可能笑的自然些,“生日快乐,老同桌。”
那本黑色的笔记君臣并不陌生,他愣了几秒,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地接过本子,眼色复杂地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曾给过我一年的酸甜暗恋;
谢谢你让我学会对一个人好,且是默默付出的好;
谢谢你教给我的东西——不要轻易地将自己的感情展露在他人面前,被人嘲笑;
高三的生活是煎熬却也极为充实,那时候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很真实。喜欢就是喜欢,不喜就是不喜,不掺杂多少弯弯绕绕,也少有虚伪的包裹。
其实,很快,就过去了。
高考完,陆笑疯狂地玩了十几天,成绩出来后,确定能敲开想去的学校,就跑到镇上找了家服装店打工。
她没去参加同学聚会,不晓得是怕见到君臣,还是怕在无所顾忌的情况下,以前看出她对他那不可见人的心思的同学会无意中将此揭露。
毕业了,或许以后就再也不见了,多此一举,闹些不愉快,又何必?
陆笑选了个离家较远的N市,那是她梦想去的地方。六朝古都,民风良善,学府汇聚。
家里不是很富裕,路途远,车费花销不小,陆笑就拍着胸脯保证可以一个人安安全全地到学校,爸妈虽然不太放心,因农忙和各种考量,也只能选择让她一个人学会独立。
火车到达N市时是凌晨三点左右,她不敢贸贸然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深夜打车,也不舍得打车花的钱,就干脆坐在火车站前的湖边出神。
湖边三三两两散布着许多人,那天大都是到校报道的新生和家长。
看着他们或撒娇抱怨,或依偎休息,或玩笑打闹,陆笑只是笑笑,静静地坐在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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