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新智
我与市文联文艺理论研究室副主任王晓峰同志谈及文学创作及现状时,他给我出一个题目,要我结合自己的文学创作对文学的意义作一点思考。
应当说,文学有重要的历史意义、文化积淀意义和社会现实意义。它的发展与进步,要与社会的发展与进步同步。历史走到了今天,我认为社会是进步了,而文学落后了,或者说处于低谷,抑或是不景气,反正很不能令人满意。问题的症结在于文学失掉了它本身的意义。文学的意义究竟怎么看,也就是说文学的重要性在哪里?这些问题在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那里,早已说得十分清楚了。毛泽东同志用自己的话也引用列宁的话说过,“无产阶级的文学艺术是无产阶级整个革命事业的一部分,如同列宁所说,是整个革命机器中的齿轮和‘螺丝钉’。”有人会说这种说法陈旧了,过时了,甚至连“无产阶级”都不愿提了。其实,改革开放事业仍然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继续和发展。作为整个革命事业一部分的文学应该说是改革开放事业的“齿轮和螺丝钉”,而“齿轮和螺丝钉”对于革命机器来说是不可缺少的。然而,在现实的今天,文学似乎竟没有了它的意义与作用。至少人们很少在这方面加以关注和强调。文学在一般人们的眼中到了有也可无也可的地步。
记得1957年冬天,我随部队工作组到农村搞社教,在旅顺口区公社鸦户嘴乡时,有幸认识了著名诗人方冰同志。他经常对我讲他们那批抗战时期的文学青年,在抗战斗争中,用文学作武器,宣传群众,打击敌人,发挥了文学的重要作用。他深情地说,抗战时在延安敌后根据地,田间等革命诗人把诗当作锐利的“长枪短剑”对付敌人。他的《给战斗者》里有诗写道:“假使我们不去打仗/敌人用刺刀/杀死了我们/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看/这是奴隶!”方冰的诗《炸死那些野兽们》唱道:“多埋些地雷/炸死那些野兽们!/叫他们/走在路上,路上响/进了村子村里响/推门门响/上炕炕响/打水桶响/烧火火响/上山也响/河里也响/到处都响/叫他们寸步难行!”读着他们的文学作品,谁也不能无动于衷,谁都会受到教育感染,从而拿起武器与敌人搏斗!那时还有一些小说、戏剧、活报剧等,都曾起到了重大的宣传教育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说,文学确实是“长枪短剑”和“螺丝钉”,发挥了它应有的配合抗战的作用。文学与抗战,谁也不能无视它存在的意义。到了解放战争时期和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特别是五六十年代,《保卫延安》、《红岩》、《青春之歌》、《谁是最可爱的人》等作品,就更是发挥了文学的作用,生动形象教育了一代人。同时期,翻译过来的外国作品,像苏联的一些文学作品,如《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勇敢》、《卓娅与舒拉的故事》等大批作品,也是形象地教育着一代人的成长进步,作品中的英雄人物成了人们做人的楷模和榜样,甚至有的人由于读了一本描写具有革命理想的好书,就走上了革命道路,从而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与前途。因为在那样一些作品里,充满着对新世界的革命理想、美好人生追求和生活激情。正是这些理想、追求、激情赋与了读者滋润了读者,读者才受到了教育、启迪和感情升华,从而文学才有了社会意义。而这正是今天的一些作品所缺少的。
从我个人的成长来看,文学对一个人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我当年是一个文学青年,读了不少文学书籍。是文学陶冶了我的情操,教我如何做人,如何生活,如何工作,如何斗争,如何为祖国而献身。1956年我国实行《义务兵役法》,我是因为读过一些反映部队文学作品而充满了对部队生活的向往和热爱,一心一意要当兵。本来我在工厂工会工作,条件不错,但是我被一种文学力量鼓舞着,激励着,便一心想到部队锻炼成长,学好本领,保卫刚从战争苦难中解放出来的人民共和国。当了兵以后,受到部队的教育培养,我在做好本质工作的同时,仍不失对文学的爱好。社教时,有一天我有事回部队,正遇上了大风雪。我没有坐车,而是步行,那路能有数十里。这时我不是走在队伍里,而是一个人独行,就自由一点,我边走边大声地朗诵着田间、郭小川等人的一些诗作,风吹雪飘,意气风发地走在大雪皑皑的旷野里,我心里想着文学,文学里有美,有力量,文学鼓舞着我,使我坚强奋发陶醉与幸福。
正因为我感受到了文学的力量和意义所在,所以,我一直在坚持进行着业余文学创作,我不断地写诗、散文、小说、电影文学剧本。从青年时起,我一直没有离开过文学,文学伴我走过了大半人生,文学教我走在革命的道路上。然而,面对近两年的生活状况,我却怀疑起文学来了,认为自己当年是错闯入文学这个“误区”。我与著名作家邓刚交谈时,向他透露了我的心迹。我说,现在回想起来,有点悔于当初闯入文学“误区”,因为没想到文学会由兴旺时期跌落到作家写了书卖不出去的低谷境况。邓刚同志听了,淡然一笑说,你这大可不必。作家写书从事文学活动,毕竟是一种高尚的创造性劳动和神圣事业,真正能创作出书来的还是少数人。从个人来说,出了书,是智慧的结晶,从子孙后代来说,也会感到因父辈是个作家,能创作出书而骄傲,他会怀着荣誉感对别人说,看,那书架上的书,还有我父亲或是我爷爷写的呢!再者,出了书,哪怕有一个人看,也会有它的价值,只是价值的大小而已。我对文学的酷爱至今无悔,不改初衷。听了邓刚的话,我很受启发,我说,只要你作协主席这样看待文学,我也就自慰了。由此,我又对文学有了信心,又想到文学事业大概不会泯灭!因为大凡作家,包括自己在内,既然爱上了文学,都有一颗对文学事业不泯灭的心!
我写了两部长篇小说和出版了两部诗诗集,书都难于销售。这当然有两方面原因,一是我的书写得不好,读者不愿买;二是人们现在确实远离了文学。我在年青时候,有点钱就买书看,今天的青年人,有点钱,就是吃点喝点(当然也有部分有志青年还是在追求文学),进歌舞厅,唱卡拉OK。我有一次去威海书店,一走出书店门口,碰上三个小青年,其中一个叫另两个一块进书店看一看买书,那两个却说:有钱到饭馆撮一顿也不看那玩艺儿。当时我听了,心里觉得很伤感,书在这几个青年们眼里不屑一顾。现在是纯文学没有市场,名人名著放在书柜里很少人问津,高雅的文学艺术占领不了文艺阵地,而一些低俗的文学,如武打、色情、凶杀、离奇古怪之类的黄色书刊充斥书市,这不能不说是中国文学事业的一种悲哀!文学的意义不见了,作用没有了,即使有了少数畅销书也都是性刺激的一些东西在起诱惑作用。人们常说,社会进步是螺旋形向前发展的,文学事业也是如此。我认同这种观点。能不能说,现在我们的文学正处在一个低谷阶段,或迂回在螺旋形里。我接触的一些文学青年,有的也在叫苦不迭,认为当前文学也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对一些落后文学充斥大陆书市大有感慨!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文学事业发展抓不好,无疑是精神文明建设方面的一个明显不足。我认为问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舆论导向应负有一定的责任。
冷静地作些思考,从舆论导向上来看,应适当提倡文学的主旋律,强调文学的社会意义,要敢于提倡文学的社会功能,要敢于提倡历史证明是对了的东西,搞市场经济不能就一味倡导文学的经济效益,而忽视社会效益。文学既然是“齿轮和螺丝钉”,就应当叫它在社会主义这盘革命大机器上起作用。过去曾提过“文学为政治服务”的口号,是有些“左”的偏颇,可是,我仍然认为,什么时候文学也离不开政治,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讲得十分透彻:文学只在离不开政治的前提下,才有其意义,否则,就无意义可谈。
在建设社会主义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同时,决不能忽视文学的意义。我认为:文学的意义,就在于它能教育人启迪人,给人以高赏情操的陶冶,帮助人进步,提高人的政治文化素质,提高人的道德水准。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中,发挥文学教育的社会功能作用,才能不失为它本身存在的社会价值和政治意义。
我呼吁:让文学回到原来的意义上吧!
共0条 [查看全部] 相关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