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雄风

——叶剑英元帅赋诗观沧海  

刘新智

在1229鱼雷快艇上,挂着一幅叶剑英元帅赋诗观沧海的巨幅照片。照片上,怒海轻骑,浪涛飞扬,席卷着沧海雄风！

那是1965年8月24日,时任军委副主席的叶剑英元帅,乘坐1229鱼雷快艇,视察了海防前哨海洋岛、大长山列岛等军事要地。

这是一个炎热的盛夏。这天,晨光明丽,海风轻拂,。上午八点多钟,大连军港码头上,数辆军用卧车飞驰而至。当叶剑英元帅高大伟岸的身影,在车门口一出现,列队等候在码头上的快艇指战员们立即就认出来：“是叶剑英元帅！叶剑英元帅来啦！”陪同前来视察的,还有总部、军区、海军等几位首长。

这时,快艇部队的大队长姚保江,迎上前去,向叶帅敬礼报告说：“报告叶剑英元帅,艇只准备完毕,请你视察指示！大队长姚保江。”

叶剑英元帅听完报告,还以军礼。走近队列,微笑着向大家招手,并热情致以问候：“同志们好！”

“首——长——好——！”官兵们响亮的回答。叶帅由姚保江大队长护送登上鱼雷快艇。在甲板上,叶帅观看了每个战位上做着出海准备的水兵后,来到驾驶台上。为让首长坐得舒服些,艇长刘会斌把自己的出海服,垫在椅子上,敬请叶帅就坐。叶帅望着刘艇长,谦让地说：“不影响操作吗？”还没待刘艇长说话,站在舵轮前面、正准备亲自给叶剑英元帅操舵驾驶的姚保江大队长接着说：“不影响。”叶帅这才坐好。跟他视察的总政副主任刘志坚、总参副总长刘震和海军副政委杜义德等总部与海军首长,也相继在叶帅身旁坐下。

“起航！”刘艇长下达了命令。

这时,信号兵挥舞着信号旗,请示离码头。只听一声哨音,马达启动了。轮机“呼隆”一阵急转,艇首激起波浪,艇尾卷起白雪一样的惊涛。海风呼呼,吹打着叶帅的风衣：“雄风劲吹,好爽啊！”叶帅朝着陪同他的首长们豪情地说。刘志坚副主任说：“是啊,叶帅是不是有了诗情啦？”叶帅风趣地说：“诗情得有灵感才行,灵感还没来哪！”首长们听着都哈哈笑了。笑声过后,首长们迎着海风,面朝大海,举目远眺。这时,海空翱翔着呼啸的银鹰；碧波上疾驶着潜艇、舰船,壮阔的海空,尽收将帅们眼底……

当快艇驶到三山岛附近时,叶帅用手指着三座岛屿问：“这是什么地方？”

“是三山岛。”正在转动舵轮的姚保江大队长随即作了回答。接着,一位基地领导和其他首长分别向叶帅详细介绍了岛屿的战略地位、来历和自然情况。

 叶帅听了后说：“地势天然,它构成了大连港的屏障啊！”

这时,招待人员拿来饮料、糖果放在叶帅和其他首长面前：“请首长喝饮料、吃糖果！”叶剑英帅望着招待员,笑着说：“谢谢！”便随手抓了一把糖,先送给他周围的水兵,命令似的说：“大家先吃,你们辛苦！”

叶帅很是平易近人,使姚保江想起了他十三年前,在叶帅身边的光荣情景。那是1952年8月的一天。当时,还在南海海军部队担任分队长兼快艇艇长的姚保江,就为乘坐快艇视察的叶帅操过一次艇,在美丽的珠江上经历了难忘的航行。

那时的珠江,航道狭窄,转弯度大。当时姚保江年轻,缺乏驾驶经验,一听说为叶帅操舵,高兴和担心竟使他一夜没睡好觉。当第二天真的操作起舵轮来时,又认真、心细、大胆起来。尽管江水急流奔涌,航道曲折复杂,可他审时度势,一心为叶帅的安全着想,精心操艇,无出任何差错,顺利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叶帅很满意,临离艇时,握着姚保江的手说：“你和同志们的技术很好哇！”姚保江听了叶帅的赞扬和鼓励,心情很不平静。感到自己还有不少差距。从那以后,姚保江同志更加刻苦地练习技术,各方面都进步很快,逐步担任了中队长、大队长的工作。他回想着,快艇很快就在大长山岛码头靠岸了。

吃午饭时,关心下级的叶帅问他身旁的人：“姚保江同志怎么没有来？”还没等人回答,就说,“快把他找来！”姚保江正在后甲板与战士们共进午餐,被张秘书找到后,便很愉快地来到了叶帅跟前。“来,咱们一起吃。”叶帅叫他坐下同吃午饭,还笑着劝说：“你很辛苦,要吃饱！”

“谢谢首长,我会吃饱的！”姚保江拘束的心情渐渐宽松下来。这时他心想：十三年前在珠江上的叶帅,比现在年轻得多,那段往事可能首长不记得了？他壮了壮胆说：“首长十三年前在珠江上视察也是我操的艇。”“哎哟,我可真忘了！你那时很年轻很瘦小嘛。看来,我年龄大了,不记事啦。这一晃十几年了……”刘志坚副主任插话说：“怎么样,人老不服老不行吧！”大家都笑了。姚保江一面吃饭,一面听着叶帅与首长们谈笑风生,既幸福又感慨：这一顿饭,使他受了一次官兵一致的深刻教育。

叶帅时年已是六十三岁的年龄了,但身体显得很健壮。他对海防前哨的地势与防务,极为关心和重视。午饭后,不顾航行的疲劳,叫军政领导人陪同深入基层视察,走遍了岛上的每个地方,进哨所屋里察看,登哨位远望,到码头、舰艇舱室询问,看伙房卫生,品尝饭菜,走访渔民,看望民兵班排。叶帅在岛上视察期间,有关岛岸设施防务,向驻地军民领导同志作了极为重要的指示。他强调说：“海岛是国防的前哨,是祖国的眼睛。我们要百倍提高警惕,防止敌人窜犯作乱,有谁胆敢侵略我们的祖国,就让它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叶帅谆谆告诫大家,“一定要用毛主席的人民战争思想来建设海岛,守卫海岛,搞好军民联防,把海岛建成钢铁堡垒！”

当鱼雷快艇要从岛上返航的时候,叶帅一直兴致很高。他站在甲板鱼雷发射管旁边,高兴的要和大家一起照相,忙对张秘书说：“请摄影记者给照几张像。”这话被跟随的记者张友林听见了,便跟着张秘书走上指挥台。镜头对准了叶帅说： “请首长注意！”张友林趴在指挥台前面,边说边按下了快门。接连照了几次,感到不理想,镜头依然没离开叶帅。叶帅觉察出了记者的心思,便问：“我怎么才能照好？”张友林便叫叶帅走下指挥台,到艇后甲去照,既能看到浪花翻卷又能看到快艇飞驶前进。当时,警卫人员和张秘书都不同意,担心说：“后甲板不稳,艇小速度快,风浪又大,太危险了！”叶帅却说：“不要紧,要照好像就得听摄影师的,人家是专家。”说着便走向艇后甲板。张秘书半开玩笑的说张友林：“好哇,你敢指挥元帅,出了事你负责。”张友林听了心里很犹豫。可这时,叶帅已顺着舷梯扶着栏杆走向后甲板了,手把住艇甲板栏杆对张友林说：“小张,开照呀！没关系,我抓得栏杆很紧,掉不下去的！”张友林快速找好角度,使相机微伏,以大海为背景,浪花作前景,。这时叶帅的动作、神情非常自然豪迈,迎着呼啸的海风,眺望着祖国逶迤的海岸线,满腔心潮澎湃！张友林迅速按下快门,拍下了一张叶帅乘风破浪视察海岛的照片。后来,这张照片在全军摄影艺术展览上评为二等奖,全国各大报刊都采用了。1980年,张友林去北京时,叶帅亲笔在照片上签字,送给他作了永久的纪念。   

鱼雷快艇就要靠岸了。官兵们请求叶帅题词留念。叶帅在甲板上听了这个请求,愉快地说：“好,好。”

言谈之间,不觉快艇已进港靠上了码头。姚保江大队长放下舵轮,走到叶帅跟前说：“请首长为我们题词。”刘志坚副主任笑着说：“叶帅来了灵感,要赋诗一首！”

这时,叶帅很高兴地接过笔,在驾驶台海图桌上铺开绸缎布,挥笔写下了光辉的诗篇：

魏武挥鞭看沧海,

岂知东海有长城。

汪洋灭敌空潜快,

岛岸坚防民与兵！

大家看了叶帅诗篇,齐声说： “好！好！”同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叶剑英元帅上码头以前,还专门绕甲板一圈,先和姚保江大队长握手,然后和大家一一握手,并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然后才健步踏上桥板,走上了码头。直到他的车要开动了,还站在车门口向官兵们挥手致意。

姚保江大队长和全体官兵在艇甲板列队,怀着恋恋不舍的心情,目送叶帅与其他首长从码头上乘车离去……

“快去看叶帅的光辉题诗呀！”队列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一下拥到前甲板上,。艇长刘会斌手捧题诗,从驾驶室里出来两手高举着说：“供大家边读边朗诵！”官兵们喜读着气势磅礴的诗篇,望着万里沧海,胸中顿时卷起万里雄风！

《大连日报》1986年10月30日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