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之誉之;其下,畏之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注释]
(1)太上:最好的统治者。(2)悠兮:犹豫、小心貌。(3)自然:这里的自然,是指本来就是如此。
[正译]
最好的统治者,人民不知道他的存在;次等的统治者,人民亲近他赞誉他;下等的统治者,人民畏惧他侮骂他。因为诚信不足,所以才会导致人民的不信任。要深思熟虑呀,请不要轻易发表言论!等到一切事情都办成功了,百姓们都说“我本来就是这样呀。”
(解说)
老子在这一章(十七章)说到最好的统治者,人民忘记他的存在。老子之所以这样说,我想,这与老子的两个方面的思想有关。
第一,与老子的隐士思想有关。
中国老子在历史上是个出名的隐士。他追求隐藏,而不追求显露;他追求无名,而不追求有名。
因为老子追求隐藏,而不追求显露,他追求无名,而不追求有名,所以他在五十六章说“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是谓玄同。故不可得而亲,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贵,不可得而贱,故为天下贵”。因为隐士挫掉了锐利的棱角,调和了耀眼的光芒,混同于世间的尘俗,所以这样的人,人间的荣辱兴衰,人间的功名权利斗争,都无法使他受到伤害,因此他就成为天下最珍贵的人。
因为老子是这样的隐士,所以他以这样的要求要求统治者也要做到隐藏。在老子看来,只有人民不知道他的存在的统治者才是世间最好的统治者。
特别是在老子看来,宇宙最高的道(即奇点)也是善于隐藏的。老子在四十一章说“道隐无名”,意思是道善于隐藏没有名称。因为宇宙最高的道善于隐藏没有名称可称,所以世间的高级之士和最好的统治者也要做到善于隐藏,也最好做到无名。这样,老子就为他的隐士思想和他的最好的统治者人民忘记他的存在的思想在道那里找到了理论根据。
第二,与老子的无为而治的政治学说思想有关。
无为而治的政治学说是老子按照世界矛盾的辩证法而提出的一种国家治理方法,中心思想是通过统治者执守无为来转变到达到人民淳朴端正和社会富裕繁荣等有为的社会治理目标(见于《老子》五十七章)。
所以在这里,老子要求统治者做到无为,做到对社会的发展不加干涉,以致于人民忘记了他的存在,以实现社会的自然和和谐的发展。这样,当人民把事情办成功了,这本应该是统治者实行无为而治的政策的功劳,但是人民却说“我本来就是这样呀。”
“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
老子对统治者的一个要求就是要统治者少说话。
老子反对统治者多说话。他在五章说“多言速穷,不如守中”,在六十三章说“轻诺必寡信”,老子在此章(十七章)说“信不足焉,有不信焉”。在老子看来,一个统治者说话和允诺多了,就会使事物走向反面和失去诚信,从而导致他统治基础的削弱。所以统治者要做到少说话、少允诺。
孔子说“民无信则不立”。普通民众都要有信用才能真正做为一个人,更何况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呢?
重要的是,我们评价一个统治者,不是看他说了多少,而是看他做了多少。
外国的一些通过民主选举上台的执政者,譬如菲律宾的现任总统阿基诺三世,当选前他对选民作出很多允诺,说当选后要如何帮助人民实现脱离贫困和消除政治腐败云云。但是在他当选后的这几年间,当选前他对选民作出的允诺没有一样能够兑现,有的相反更加严重了,所以他现在遭致国内的民众抗议反对和要求其下台也就可以理解了。
所以这正切中了老子在本章中的一句话“信不足焉,有不信焉”。因为统治者信用不足,所以才会导致人们对他的不信任。所以统治者说话要深思熟虑呀,请不要轻易发表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