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道工老赵遇豹的事传开了,平静的小村掀起惊天大浪。成年人担忧院子里的牛羊猪,小孩子夜里不敢瞎胡跑。吃过晚饭家家早早关门闭户,上床睡觉,躲避这不祥之物。
其实,这里野生动物出现并不稀罕。村里大多是陈年老屋,残垣断壁常有蛇、蝎、蚰蜒、蜈蚣。孩童们提个小铁筒,拿把小铁钳或夹子在土墙旯旮捉蝎子,作为药材卖给中药铺。孩子们还在荒院野地捡蛇蜕,这是蛇退下来的皮,管状薄膜,半透明,也是药材拾了它卖给中药铺。春天的时候地下拱出飞虫的幼虫,满地爬,在草丛中飞发出嗡嗡的叫声。有一种叫“瞎碰”的小东西一肚子嫩肉,傍晚小孩子又是提着小铁筒,在荒院野地摸瞎碰。摸了后摘翅膀,去腿脚,用水洗,撒上盐放在油锅里煎着吃。秋天摸爬叉。这东西是蝉的幼虫,个儿大,背上有大块网,肚子里一兜油,从地下钻出来在地上爬,爬到树上。小孩子们提着铁筒,点着小蜡烛在地上、树上照,逮住爬叉装入铁筒,第二天放在油锅里炸,或里埋在火堆里烧,吃着那味道分外香。白天还可以在树上捡蝉蜕,那是爬叉蜕皮化蝉留下的壳,也是一种中药,集攒起来拿到药铺里卖。
村子里到处是树林,是鸟儿们生活的天堂。夏天,小淘气鬼们常常像毛猴一样“嗖嗖”爬上树,掏鸟窝。鸟儿们口叨着干柴棒、小枯枝架在树叉间架起窝棚,晚上睡和孵化养育小鸟儿。淘气鬼们爬上树手伸进窝棚把小鸟掏下来。老鸟回来了围着用翅膀?,用嘴啄,伸着利爪抓,一群同伴围攻。小淘气鬼又搬把木梯子搠在屋檐下,爬上梯把手伸进屋檐深处里的小麻雀窝里把未扎毛的软乎乎的小麻雀儿子掏出来。老麻雀飞回来悲哀地“喳喳”叫着。小淘气鬼不知天高地厚还戳马蜂窝。村里有棵老槐树老枝上有个大蜂窝九连棚,每棚蜂窝里养着能蜇死人的大马蜂。淘气鬼头、脖颈包得死死的,拿个长竿戳,惹恼了马蜂,成百上千地飞过来,围着“嗡嗡”叫,不得不丢下竿逃跑,马蜂追着。终于挨了蜇,脸上、身上起了脓泡,疼得在地上打滚。
冬天捉鸟。孩子们用细丝编网结套,插上冬贮的瓜果,周围撒些吃食,在院墙、树上、地上下套子。鸟来吃食,爪不知不觉进了套被绊住,走不脱,飞不开。人们轻松地逮住鸟,逮的还是大鸟。更可怜地还是那些小麻雀。寒冬腊月,大雪封地,小麻雀寻不到食物,饿得喳喳叫,飞到这,飞到那,站在枯树枝上缩头夹尾,这看看,那瞧瞧,寻找吃食,又“喳喳”叫着,呼喊同伴。终于一群麻雀招来了。小淘气们找了圆筛子用杈棒支着,棒上拴上一根长长的绳子扯在屋子里,筛子下是扫出的一片空地,地上撒着诱人的谷米。明明是人设的圈套,谁敢进去吃,那可要被捉的。到底是禁不住下边美食的诱惑,也是饿急了,麻雀们下去吃个痛快,迈步走到筛子边缩头缩脑,偷偷摸摸叨几下解了馋,赶紧飞走了。一忽儿,一群同伴来了放心大胆地进了筛,也有个别的胆子小的不敢进在一边踅
。“呼”地一声筛子扣下来,淘气们拉动了长绳,这些倒霉的麻雀一个个被活捉。
还有那草孤子、黄鼠狼这些专一夜时扒鸡窝拉鸡吃的家伙,人们可恨之极。他们用木料做了个长长的木箱,一头放只鸡作诱饵,一头洞口大开着,里边闸门吊起来。黄鼠狼夜半见了鸡从洞口钻进去,谁知还未接近鸡早踩中了“机关”,洞口的闸门落下来,隔板也把鸡挡住。黄鼠狼吃不住鸡,也跑不出去。这真是偷鸡不成失把米,自己的命也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