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强
在大众眼中,绘画和我们的现实生活好像非常遥远。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由于我酷爱书法,到书店购书,看到书法方面的书籍,总是精挑细选,一大摞一大摞地买回家,从不吝啬。看到绘画方面的书籍,则绝对不会有兴致再看第二眼。因为对绘画的认识比较少,缺乏感觉,也就对它打不起精神。这就是我对绘画的初始印象和态度。后来的一次偶然的机会,使我和绘画结下了不解之缘。
2008年下半年,我被抽调到国务院扶贫办工作。临近春节的时候,我看到单位发的一本台历,上面每月的页面上都有一副国画。我感觉画家画得很好,就挑出来一幅《三羊开泰图》,在一张旧得发黄的草纸上临了一幅。使我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临得以假乱真。我当时特别兴奋:我还能画画?不可能吧!我就把那幅画挂到办公桌对面的墙上自我欣赏,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得意。后来我又到画家朋友任光彬家,仔细看他画了整整一天的画。随后,我就到潘家园古玩城买来笔墨纸砚,到书店买了一大堆绘画方面的书籍,趁每天晚上休息之前,临了很多名画。大约有半年的光景,我每天都是画画画到凌晨3、4点,从来没有感觉到疲倦。那一年,我已经43岁。就在那个时候,我对绘画的认识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我感到绘画离普通民众并不像想象的那么遥远。
我主要从中国画的传统意义作了粗浅的考证,发现传统的理论对绘画的定义都比较高古、生涩难懂。其实,历史上绘画之于民众特别亲近,只是到了现代,绘画才与普通民众渐行渐远。
在今天,我们还可以看到公元前后的绘画,其已历时2000多年。可是,它是画在墙上的。当时应该是很普通的事。从后汉到三国,壁画在私人住宅、官邸厅堂中比较盛行。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到中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中的相关记载,可以证实中古以前的画家,大部分精力都耗费在了壁画上面。由于中国的建筑不像欧美的寿命长,我们很少见到百年建筑,千年古建筑更是凤毛麟角。这些绘在墙上的壁画,也都随着建筑物的消失而消失了。保存至今的,只有在中国西北部的石窟和古墓里可以看到一些,包括甘肃敦煌、山西大同、河南龙门、山东云门山等等。这之前,真正意义的中国绘画还没有完全形成。但其已经与民众的生活比较接近。到了十世纪五代的时候,造纸业的兴起,使得纸画盛行,但北宋时用绢仍相当多,到南宋时才迎来纸画盛行的局面。及至明清,自安徽的宣纸被认为是绘画的优良材料之后,几百年来中国画才得以传承和发展。
遗憾的是,随着工业文明的扑面而来,现代摄影技术的渗透,原来很多绘画题材正在渐渐退出我们的视线。比如连环画、版画、年画、漫画、蜡笔画、硬笔画等,离我们愈来愈远。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招贴画、照片、动漫、电子荧屏等,以其更加刺激的观感进入人们的视野。这使得我也曾经一度认为绘画是多余的。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中国绘画正遭遇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再者,教育体制的改革把美术与普通教育很早就分离开来,现在只有在幼儿园和专业美术院校才有专业的美术课。这在一定程度上消化了知识阶层、精英阶层对美术的精神追求。小平同志曾经说过,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最大的失误是教育。美术之于教育,形成了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大学的全部空白,只把美术围困于美术院校,是制约中国绘画蓬勃发展的体制原因之一。这一局面已经延续了30多年,助推了绘画的边缘化趋势。
此外,中国绘画、书法进入市场之后,尤其是书画拍卖市场的形成,使书画市场迅速形成趋利、迷信名家、热钱炒作的混乱局面,一时间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目前中国所有拍卖市场拍卖的作品几乎全部是当代几个名家的,拍来拍去,就是那几个画家的,一些垃圾作品也被炒到天价。这就使正在成长的书画家群体和书画市场蒙上了一层灰尘,在一定程度上也减弱理性群体对绘画、书法的敬畏之心,甚至弃画笔经商。我就有这样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是天津美院的高材生。其绘画功底特别深厚,现在已放弃绘画,转而开书画拍卖行了。而且目前在国内,这样的群体已经不是少数。加之整个中国社会正处于千载难逢的转型时期,政治、经济、文化、道德、社会处于彻底变革的关键点上,很难让更多的人接近或参与到绘画这个领域。
那么,这么低调地认知中国的绘画,是不是就意味着绘画会慢慢地淡出我们的视野?不是的,实际情况则恰恰相反。
这是为什么呢?
从历史的角度看,政治、经济的繁荣,往往和文化的繁荣是结伴而行的。中国目前的绘画水准,还是受几千年前的儒家道家等国学水准的支配。虽然西洋之风吹了好多年,但大多数负责任的画家,还是在传统的基础上,优化了中国画的缺陷,创造了可圈可点的惊人成就,西洋画永远也取代不了中国画。在此方面,徐悲鸿、林风眠、黄宾虹、吴冠中等一代大师的绘画成就就可以为此佐证。在这个政治、经济空前发达的盛世,绘画这一国之瑰宝肯定会大放异彩。
就从山水画来理解,实际上有很多传统的国学成分,比如阴阳学说在绘画中的运用,就非常微妙。一块山石里面,阴极生阳、阳极生阴、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按照阴阳法则同样可以画出非常好的山水画。置身当下,很多美好的东西都在我们身边。一座漂亮的洋房,入画很不协调。一座破旧的草屋却十分入画。这本身就是自然赋予人类的视觉盛宴。美好是一种感觉,美好的东西实际上很平凡,但绝不平庸。对美好的东西视而不见,是对感觉资源的浪费。美好的感觉,是走进绘画的不竭的源泉。我们并不缺乏素材和相关资源,我们距离绘画并不遥远,只是没有很好地去拥抱它、感知它、创造它。如果哪一天你突然邂逅了绘画,感觉真的会很美。
1.题记:
屋前半溪水,矮矮脚下荒。
晓日映溪暖,渔舟空自唱。
癸巳初春陈州富强
2.题记:
泱泱千古事,都付转眼间。
唯有清溪水,朝暮自蜿蜒。
壬辰冬日陈州富强
3.题记:
千峦值玉宇,万载历风雨。
青红缓缓间,雾霭自浮起。
癸巳仲春陈州富强
4.题记:
红枫覆千山,层溪压蜿蜒。
钓舟独自横,凭空有鸟言。
借问捕鱼人,何处可高眠。
癸巳仲春陈州富强
5.题记:
村舍压溪山,茅屋值水前。
潺潺昼复夜,气清风雨悬。
迢递过千载,青黄越万年。
山中千载树,亘古不改颜。
昭示后来者,青山最值钱。
癸巳仲春陈州富强
6.题记:
苍苍云海间,飞鸟不见还。
氤氤氲氲去,余谷空自寒。
壬辰初冬陈州富强
7.题记:
茅屋凭水建,溪流自仰俯。
缓缓冬复夏,蒿草荣又枯。
暖阳无觅处,岁月空碌碌。
癸巳仲春陈州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