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代替了推理,怀疑和信念逐步侵蚀力量的本能形式,真实性和确定性在科学的方法中超出力量的自我范围。数学的方式,乃至神学的方式都是种种能力的存在方式,当数学的思考代替了神学的崇拜时,这个能力的存在形式获得了自主的形式。那么存在的真实性则改头换面,即由自我的真实性而确定存在的真实性。随着思考的形式的清晰而针对于自我,人的能力开始主宰科学。“我观察到清醒时所有的思想,能同样的在睡梦中出现,虽然没有一个是真实的,于是我坚决假定从前进入我心灵中的一切事物,无一比我梦中的幻觉更为真确。但是正当我做如此思想,一切皆伪之时,我立刻理会到那思想这一切的我,必须为一事实。于是我注意到:‘我思故我在’这个真理是如此确实,连一切最荒唐的怀疑假定都不能动摇它。于是我断定,我能毫无疑惑的接受这真理,视它为我所寻找的哲学的第一原则。”(《笛卡尔思辨哲学》尚新建译第30页)这是一个动态的原则,动是被动的,并且我身在其中。我思预示着我在动,而这个动的存在反映了真实,反映了一个非我的动的存在。思是力量作用的运动形式,并且是获得自我的人的形式,然而“我思故我在”是功能性的,因为这个功能的存在才推知有我存在的可能。此时,我并不是主角,并且可以说就没有我的存在,这是力量意志的自然传统。我的思存在,它不是以我而存在,而是运动存在。这个存在是力量对万物的功能,即控制万物、改造奴役万物及其相应的知,而不在本身。因为在这一切的里面,只有强大和能力而没有正当性,其正当性只是关于这个能力的真实性效果的存在,而不是自我的自主。怀疑和信念只能说力量强大到这个程度,而不是针对自我本身。我们被动于我们的力量效果而存在,很多时候,我们的真实性等同于力量的真实性,力量的释放本能在我们的理性的功能下获得了超级发挥,而其主要针对的是自我自己。
灵魂的存在首先是对肉体的存在形式及其自我欲望的认识开始的,也就是对善恶的理解;其次是对欲望的节制。认识到节制是善恶的分水岭,认识到善与恶是没有本质区别的,则认识到破坏与建设是善与恶辩证的理解法。自然的运动存在获得了人性的认识,灵魂以肉体的存在形式而存在,但超越于肉体的欲望而不受肉体形式的限制,人的思考能力就是灵魂的能力。然而灵魂并不是一个存在,它仍旧只是一个存在的形式,或者说是一个运动形式,就是说人的认识能力认识了自我的运动存在,并具有思考运动存在的能力,但思考本身的意义并不明确。科学的思考只是确立了真实性,并没有创造意义,唯一的是它实现了灵魂的存在形式,使真实性突破物质的层面,并脱离自我欲望的范围。“我以为,凡想用他们的想象去了解上帝和灵魂者,其作为完全和那些欲以其眼睛去听声音、嗅气味的人一摸一样,只是尚有些分别而已:视觉保证我们其对象之真,并不亚于嗅觉和听觉;反之,我们的想象和我们的感官,若没有我们的理智介入其间,决不能保证我们任何事物。”(《笛卡尔思辨哲学》尚新建译第41页)这样我就不属于我,我属于某种至善的东西,我的性质也不属于某种自我的性质,而是至善的真确的性质。于是对上帝的崇拜转变成对一定的确真的追求,其方式由信而转变成科学方式。人获得了理智的力量能力和灵魂的存在形式。
当我们有能力想象无限时,我们感知世界的能力就达到这样的程度——我们具有一个无限感知世界的心,它能够越过现实感知一切。这个能力能够渴望时间无限的快,也能渴望时间无限的慢,并通过现实一步一步的去实现自己的渴望。这预示着灵魂的力量的强大,同时预示着我们只是缺少一个形式,犹如汽车和飞船的形式,它们只是实现了人的一个自由,或者说实现了一个灵魂的存在的“是”。“我们也当认为自己不止是机器,而且还要更进一步,因为我们在接受真理时,并非出于必然,而是自由的。”(《笛卡尔思辨哲学》尚新建译第76页)这个自由就是思想的形式,就是生命的目地,它最初的表现就是感觉。感觉就是一个整体意志,它是由构成生命体的各种物质以一个共同的方向的目地而运作,而组织在一起所具有的意义。这个意义就是生命,也就是这个组织的整体的能动性。由于内部组织的整体方向使它具有了独立的机制和整体感知的能力,即这些物质具有一个相互之间的依附关系,当生命消失时,这种整体性和物质之间的依附关系则不存在,但相互的物质依然存在。生命的目地性就是这个整体不断的壮大、发展、延续,从而实现一个自由意志的思想的轨迹。它最初的感知是对事物的感知,也就是这一机体组织协作运动的目地,生命体中的各细胞各器官尽管物质不同,但为了整体所需服务。当这个感知不断的影响自身,并超出对食物的感知需求,而感知别的事物的时候,认识的需求产生了,思想的形式开始形成,人则获得了自我的自由和意志。存在突破物的形式,从而具有自我的形式。
力量的本性在没有存在的方向时,就是纯粹的破坏性,因为它的能量需要释放而彰显它的存在。释放越顺利则越快,即更好的达到目地,如果释放受阻则会变慢,这时达到目地的感觉或情境则不同。当力量有一定的目的时,有一定的方向时,也就有了最初的意识感觉,它给力量带来了壮大的欲望,并不断地获得突破,也以此构成其自然本性。这个本性是所有感觉的个体观念,尽管各种感觉的形式和需要不同,但它们都是为这一本性服务。各种感觉构成这个本性的有机性的一部分,当顺利和不顺利时则表现出愉快兴奋和悲伤痛苦,这样本能和灵魂的表现就区分开来了。这一切都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做到的,而这个自觉则标志着自我的自觉,或者说是科学的自觉,因为它自觉出了人类世界。“‘人类世代’这个名称就只是从以人的方式生育这一情况而不是从任何其他情况得来的。”(《新科学》维科著 朱光潜译第11页)这是一个方向、目地和意义所赐予的感觉,最初的方向、目地、意义就是自我,或者自我的,而其感觉只是一个所属的满足和地域的所有,当这一切的真实性更加明确的时候,人类已不同于其他。此处生育的不只是人自身,它更重要的是灵魂。维科从“天神意旨”、“婚姻典礼”、“埋葬制度”三点开始思考人,他由自我创造的东西而思考其创造性,由具体的所能有的形式确立现在的存在,他思考的不是自我的力量而是自我的灵魂。
这是一个真实性的确立,这个真实性就是从蒙昧到知的确立,即知我所有,其中有肉体的形式和灵魂的形式。肉体的形式反映在我的所属,即我所所有的东西和行动行为;灵魂的形式反映在我所所有的东西和行动行为的存在意义是所属于神的,只有获得神的旨意才有我所属。从肉体到灵魂,从形式到实质,我的所属处于动态的神秘之中,这个神秘就是自然就是神,因而我是一个面向神秘的动态的存在。在生的奇迹,死的绝对之中,我以我的所属实现了存在获得了神意。这一切都是我所思的存在。
法以其神性体现了我思的存在,构建了一个人的国度。“132立法就是人本来的样子来看人,以便使人能变成在人类社会中有很好的用处。人类从古到今都有三种邪恶的品质:残暴、贪婪和权势欲,立法就应把人从这三种邪恶的品质中挽救出来,创造出军人、商人和统治者三个阶级,因此就创造出政体的强力、财富和智慧。立法最终会把人类从地球上毁灭掉的那三种邪恶品质中挽救出来,从而创造出使人能在人道社会中生活的那种民政制度。134世间事物都不会离开它们的自然本性而仍安定或长存下去。”(《新科学》维科著 朱光潜译第84页)这是力量本能和神意的结合,人在其中只是实现了一个运动存在,所谓“民政制度”只是这个运动的形式,犹如物的形式确定了物的存在一样,它确定了人的运动的存在。由本能的无知到自我意识的确立独立思考的成行,人以其神性获得其知,以其力量本能获得其力量意志,法使其获得实现。法形成了一个统一的基础,形成了一个一定方向的规范,它在一个共同利益的方向上使人专心致志于私人利益,改变了原始的野蛮和混乱形成了一个秩序。这个秩序是运动的秩序,其民政制度是运动的制度,它只是有序的发挥自己的本能,在不断地获得神意的秩序中。玄学女神将神意传递给荷马,荷马将它转化成人的方式,人则以它认识万物认识自我并以法的形式实现了它。
民政制度的自然本性就是神性,表现在人的身上就是它所创造的一个个新的欲望所实现的运动性,其最终的现象是英雄创造世界,最终发展成理性创造世界。希腊史是从洪水和巨人开始的,罗马史是从英雄开始的,而民政制度的真正确立是从理性开始的,理性就是神性的光辉,它照亮了现实世界表现了现实世界的形式。思考的能力既代表力量的能力又代表神的能力,而制度则代表其科学性,即科学的思考。
科学的思考建立在不言自明的真实上,这是一些不需要证明的事实,连一切最荒唐的怀疑假定都不能动摇它。英雄的存在就是这样的一个事实,同样神性的存在也是这样的一个事实,而民政制度奠定了人的理性的事实。然而,在现实中理性所要面对的不只是神,它还要面对魔鬼,这是理性成为事实的必要的条件,因为理性是人的而不是其他谁的。“243在人类中首先出现的是庞大而奇特的,例如独眼巨人们,其次是骄傲而宽宏大量的,例如阿客琉斯,接着就是勇敢而正直的,例如阿里斯太德和西庇阿;离我们较近的是些仪表动人的人物,外貌显出大才大德,却伴随作严重的罪行和恶习。这种人在凡俗人中赢得盛名和荣誉,例如亚历山大和凯撒;更晚一点的是些愁苦深思的人,例如提比略,最后是些淫荡无耻的疯人,例如卡利顾拉、尼禄和多密第安之流。”(《新科学》维科朱光潜译第109页)正是这些人为的品质确立了理性的事实,民政制度只是其具体的形式,它直接导致了自我的觉醒,或者说是一个力量的觉醒,而其实质是神性对本能的作用。神性的作用是一个动态的作用,它在无意义之中体现了动的意义。人以其本能而存在是无意义的,但这是自然,是必然,当死亡来临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然而动的作用不一样,它永存。动的作用在于其知的传承,它传承的是存在意志,个体生命在其中获得永生,个体的作用永远存在。这是一个永不止息的运动存在,它超自然而自然。超自然在于其巨人的行为,回归自然在于其传承了一个运动存在的意志,它创造的不是历史而是一个运动存在。
民政制度就是这个具体的运动存在,它就是某个巨人的存在,其必然地同时具有理性和非理性。因为运动是不止息的,它需要新的理性同时必然面对新的非理性,巨人表现了一个新的力量存在,同时也表现了一个新的本能的存在。“诗人们的神学就是这种凡俗玄学,他们求助于这种凡俗玄学,使畏惧某种天神的思想能迫使这些堕落的人类的野兽般的情欲得到某种形式和尺度(或分寸),从而转化成人性的情欲。从这种畏惧天神的思想一定产生出人类意志所特有的那种冲动力或动因来控制肉体加于心灵的那种激动,使他完全平静下去,像明智的人理应如此,或至少把它转到较好的适合于做文明人的样子。这种对肉体激动的控制当然就是人类的自由选择,亦即自由意志的一种结果。”(《新科学》维科朱光潜译第139页)这个结果就是运动存在,它是文明但不能用文明来定义,它只是现在的运动存在。历史上所存在的野蛮是相对于现在的,但现在的存在并不相对于历史,它相对于未来。历史的存在以其野蛮性存在于现在,正是因为它的传承而使现在具有理性的光辉,也就是说现在必然是野蛮的和理性的统一。
这种统一是运动的统一,因为自由是无限的,同时人的欲望也是无限的,他的暴烈的情欲随着力量的强大而强大,其自由意志必然强大再强大。灵魂与肉体的关系只是一个存在与形式的关系。其中一个更高形式的自主存在是建立在肉体形式之上的能量的自由意志,肉体只是它实现自主的一个独立形式。灵魂和肉体是同一个实在的绝对的和相对的表现,或者说是“是”的表现和形式的表现,那么,自由意志是“是”,野蛮的欲望是形式。一个更高存在的形式是以一个较低形式或多个较低形式的存在为基础的,但最高的形式代表了这个整体。其他形式的意义只是并存,并没有被否定,但是,它们展现了一个自我存在的历程,即获得自我的至高存在的历程。人们从眼所见的到己所创造的进步过程,就是这个历程,这是心灵的发展过程,他在追求一个自我的至善的状态,或者说一个自我的至高存在。所谓的文明只是把野蛮化作动力,它的结果只是一个自由的选择,或者是获得。这是从对外物认识的主动性开始,这个主动性是一种缺失的能力,这个能力有能力对自己的知进行审视,然而审视的并不是审视它的正当性,而是对它的功能性进行确认,也就是传统的“是”或者我能“是”。灵魂的存在形式确立了力量个体的超级的存在形式,但灵魂的存在形式并没有能认识自己,人类的生活依旧建立在发展壮大的原始需要上,尽管这个需要是必然的。同时,尽管知识代替物品成为人的营养品,但最终还是回归到原始的力量形式,只是,其真实性多了一份潇洒又多了一份强暴。
然而人的角度发生了变化,由直接面对神的诗性的被动的形式,转变到具体的民政形式的理性的主动的形式。这个转变就是获得超形势的自主性,或者是获得超形式的自主的能力。这个能力使人成为只是一个被自我创造的东西,并且以此与自然界有所区分,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个自主的能力。“哲学家们的玄学用神的观念来实现它的第一项任务,这就是澄清人心的任务,需要用逻辑来使人心有清楚的确定的观念来形成他的推理活动,然后这些理性观念降下来用伦理来清洗人心。”(《新科学》维科朱光潜译第224页)这里清洗的不是要排除什么而是要获得真实的什么,在一个自主的能力范围内。身在其中的人具有了动因和意向,那么,一个个的巨人,一个个的英雄成了基础,一些野兽般的恶习,一些可怕的雷霆同样成了基础。不过人心确立了,他确立在神性的确立兽性的确立的更高的基础上,其实质只是一个获得更高存在的自由,其本性亦然。
后天的劳动行为确立了人的这个角度的变化,也确实了民政制度的自然形式,因为劳动开发了人的本能,它主动地实现了力量的本能意志。民政制度使这个力量的本能意志实现运动存在。人们烧毁森林制造耕地,建立城镇创设民政制度,无疑的表露了一个力量的暴怒的存在,它犹如神的存在一样,既可以用神来形容又可以用魔鬼来形容。这个神的形象和这个魔鬼的形象就是人的形象,它的自我的法就是力量法就是自然法,或者说自由法。这预示着神成了事实的存在,诗性以具体的形式而表现,由感官而获得的宇宙的具体的形式,如天文、地理、时历成了基础,人以其自有的能力而成为神。“神学诗人们是人类智慧的感官,而哲学家们则是人类智慧的理智。”(《新科学》维科朱光潜译第380页)神学诗人感受到自由,哲学家表明了自由,于是人实现了自由。诗性获得真正实现,因为神变成了人,而与此同时人变成了神,自由以自主的形式实现。
自由从本质上可说是一个魔鬼,它与神同在。魔鬼与神的关系是:魔鬼是神的一部分。当人们认为神是一个常住不变的、万能而永恒的、真正的本性自由地存在的存在时,它包含了一切。因为在万能的存在的存在中没有区分、没有先后、没有上下,魔鬼就是在这个时候获得欲望的;或者是人类因为无限的壮大,而拥有的能力能够对身边的事物自由的起到注定性的影响时,变异成功的。它首先指人类自身的变异,即一部分人对一部分人的主导性可能绝对的时候,从而引申到所有自然。对一个存在的这种盲目的认识,是因为魔鬼与神同源。它在理性的作用下发展壮大,并产生新的理性,同时产生新的力量。但是在壮大中新的力量的独一无二性改变了自我带来了变异,人们不惜用魔鬼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并冠之以民族正义,于是,魔鬼产生了。世界在一种罪恶中壮大发展,然而理智并没有泯灭,忏悔就是理智在良心的谴责下表现的心灵的行为。不过忏悔在减轻了自我的压力的时候,也减轻了魔鬼的压力,科学创造了新的力量的同时也创造了新的魔鬼以及新的形式。
神也是需要休息的,当它睡眼朦胧的时候则给人了一个机会。这个机会让人停下来,把生存的一切放在一边,从而可以想象一些记忆中的以及超现实生活的另外的东西,它更加代表了人自身。当残酷的命运再一次唤醒人时,人已再生出新的力量,并从而具有新的功能,那就是思考。或者我们再冠之以科学两个字。